“耶罗，你有想过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吗？”
靠在她的床上，我看着天花，对耶罗问道。
“不一样的东西？我做的所有都是不一样的东西啊。”
“姐姐的意思是…嗯，做一些和这个世界不太一样的东西。”
“世界？”
耶罗扭过小脸看着我，细细的叶眉因为疑惑皱缩在一起。
“这个世界的机械、生产、能源，全部都是和魔法有关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？”
我和她说道，心血来潮地说着。
“奇怪？没有吧，我觉得我天生用不了魔法，生活很不方便才奇怪呢…”
“是吗，也许是我多虑了。”
耶罗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，我并不奇怪。
——不识庐山真面目，只缘身在此山中。
毫无疑问，耶罗在这个魔法的世界太久了，已经习惯了它，习惯了它依托于魔法的运作模式。
但是，我不一样。
…
——局部化鳞。
离开房间的我抬起手，望着自己的手心，心里默念了一句简短的咒语。
然后我看到自己白皙的右手慢慢变黑，变硬，皮肤开始突出一道道扇形的纹路。
它们呈现出软骨鱼类的盾鳞样式，一层铺着一层，但比起鱼鳞，人们似乎更喜欢称呼它们为“龙鳞”。
这是龙裔的龙语魔法中最简单的一种，用魔法模拟鱼的鳞片覆盖在皮肤上，功能是增强皮肤的韧性和硬度。
我轻轻掰下一片拟态的鳞片，它转瞬间就从魔法化成热量消散了。
那虽名叫龙鳞，却连真正的鱼鳞的硬度都达不到。但传说千百年前，上古时期的龙裔，能用他们强悍的魔力形成骨质一样的鳞片结构，远胜今天的龙语魔法。
同样是传说，在那个没有史料记载的时代，龙是一种活生生存在的生物。但我坚信这种说法是假的，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，毫不怀疑。
龙裔们正是模仿名为“龙”的强大生物才创造了诸多的龙语魔法。
不过，作为一个曾经在地球上学习过社会科学的人来说，强大的魔法，真的能够促进文明的产生吗？
拥有强大魔法的个体，还有过于强悍的个人能力，毫无疑问地破坏了人类社会中的重要基石——合作。
对于上古时代的人来说，魔法的力量就是一切，强大的个体没有与弱小的个体合作的必要，他们之间的差距，甚至比人和狗还大。
这样天然划分的社会阶级，不，应该是社会鸿沟，真的能让人类文明兴起吗？
在穿越来之前，我每每看到各种奇幻小说里面，顶尖的大魔导师毁天灭地的存在就很诧异，因为这种天然的结构性矛盾，是不足以让那个世界安然存在的。
强大的个体天生独裁，弱小的个体沦为奴隶，在世代的传承下，强者俞强，弱者俞弱，这样的世界能得到一个稳定的发展，能产生一个适应的政权？
我觉得不。
举个例子来说，我是一个比斐珥还厉害的大魔法师，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，我能发出堪比核武器威力的魔法，那么，我就能用这样的力量建立一个奴隶制国家，把世界上所有魔法能力弱小的人收作奴隶，他们不能反抗，不能暴动，只要我不死便世代为奴。
因为我这一个个体，就等于千军万马…
古代农民造反，军队造反，是因为他们知道，皇帝也是人，并不是完全无敌的存在。
这种制衡也不得不让当权者考虑老百姓的生存和利益。
但如果是在一个个人能力过分强大的魔法世界，这些所谓的反抗对我根本没有任何威胁，我还要照顾这些奴隶干嘛呢？
一个这样的世界，真的能安稳存在吗？！
地球上的科学已经证明了，生命的诞生，是一个格外精妙的过程，非常非常精细，哪怕高上一点点温度，或者少了一点点水、空气和营养，整个地球的生态都会崩溃。
我觉得，在社会科学、在人性中，也是这样。
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文明的诞生，需要差异和错误，它们是促进文明进步的动力。但是，这些差异也不能太大，太大的差异会导致秩序的崩坏，把文明扼杀在摇篮里。
不过，也许也不能就这样下定论，在我穿越的地球上，人类就已经有这种趋势了，以财富和权力衡量的社会地位差距拉大，如果没有及时的修正，说不定真会变成拉美“魔幻现实”主义笔下的模样。
嗯，重新回到这个异世界，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是“魔法在衰退”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“衰退的原因”，我倒是觉得，魔法的衰退对这个世界来说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缩小由魔法带来的不平等，让人与人之间使用魔法的差距，约等于“智商的差距”或者是“身体素质的差距”。这差距既不太大，属于可承受的范围，也不太小，保持了足够的丰富性，正是恰好的程度。
也许是因为我对地球的印象太深了，才让我觉得，除了地球的文明模式，其他的都是不健康的。
不过，我作为一个穿越者，没有什么系统，没有什么商店，也没有什么奇遇和能力，最大的金手指也就是我的眼界和智慧了，如果能引导这个世界走在地球的历史轨迹上，我不就成了这世界最伟大的预言家吗？
嘿嘿，这样一想，魔法还是衰退得更快一些吧，最好让斐珥那个魔法大拿的怪物也使不出魔法来，我就是新世界的神啦！
魔法的衰退从六七百多年前便开始，而那时候，正是伟人君士坦媞娜统一大陆不久，公历元年是她统一大陆的时间，也正是有明确史料记载的历史的开始时间，这种巧合，实在是让我觉得另有隐情。
…
就在我胡思乱想，考虑这些有的没的时候，天色已经渐昏暗了，我无聊地等待着斐珥的到来，反正不管怎么样，那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女皇都是能找到我的。
幸好这个世界上，只有斐珥一个人是拥有传奇般魔法的人，如果还有其他人像她一样，可能这个世界就乱套了吧。
每次想要试探那家伙的能力和她的过去，她都避而不谈，也真是让我揪心无比。
为什么她的力气那么大，为什么她就能使用奇奇怪怪的魔法，为什么她从几十年前统一高岭开始就是那幅少女模样未曾衰老…
真是人比人气死人！
明明我才是穿越者！应该我才是那个拥有不老不死、毁天灭地的能力的人啊！
…
“啊！真是的！斐珥！你怎么还不来啊！”
我撒娇一般地对空气喊道，发泄我心中对女皇的艳羡和嫉妒。
回以我的是一片寂静，还有耶罗家白色的天花板——
我眨了眨眼，某个蓝色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。
“噗，真是的，我就像个傻子一样…”
我被自己的傻劲逗笑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幻想着什么。
女皇现在明明是在皇宫里处理政务，怎么可能听得到我说的话呀。
也许是和她待得太久了，让我产生了一种她无所不能的错觉，在几十公里开外的平民家里，随便喊一声她的名字，她就能闪现在我的面前。
她又不是曹操，怎么可能说到就到？
…
但是，有些事情，也许真的不是能用我的常识去考虑的——
“哦？想朕了吗？”
凭空出现的声音猛地响于右耳，一双纤细但有力的手顿时抱住我的腰肢，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垂。
无比熟悉的声音，无比熟悉的香味，无比熟悉的柔软…
我自嘲一般笑了起来，不知道是该高兴，高兴那个人真的听到了我的话…
还是应该难受，难受那个人再次刷新了我对世界的认识…
看来——
她真的是无所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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